close
186.
「喂，布萊克，你騎那麼快幹嘛，本小姐坐在後座可是會冷的耶。」
「咦？可是現在時速不過也才四十公里而已啊…好痛，妳怎麼又打我…」
他騎著車避開路上容易打滑的白線和凹凸不平的地方。
莉娜．諾蕾菈…她現在又怎麼了，難道這也是「特訓」的一環嗎？
想必是因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吧，布萊克．安杰爾將身體往前挪。
「已經很晚了，這副牌組你再慢慢微調吧。」剛才她這麼說。
「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就是呢，你得送本小姐回家喔。」
「啊，這個嘛…我是有多準備一頂安全帽，可以順便載妳一程啦…」
「哼，說話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個男人。」她瞇起雙眼瞪著他。
「將身邊的女生平安送回家是男生的責任，別說這麼多廢話。」
拉著他走出便利商店前往機車停放的位置，外面只剩路燈還亮著。
翻開機車座墊，看見一頂粉紅色的安全帽，她的心裡頗不是滋味。
「如果本小姐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茵芬忒專用的安全帽吧？」
「嗯，分手時她忘了帶走…搞不好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了也說不定。」
「…那你幹嘛還留著它咧？嘖嘖，原來你是個這麼戀舊的男人啊。」
「至少它還是派上用場啦，因為多了這頂安全帽我才能送妳回家。」
「……………」調整帽帶的扣環，她戴上安全帽沒說任何一句話。
「剛才好像下過雨的樣子，我會騎慢一點，上次騎車差點撞到人。」
「唉，反正你是個笨蛋嘛…等一下不准載著本小姐闖紅燈喔。」
後座的位置設計得稍微高了一點，個子不高的女生不方便跨上去。
往前傾斜的座墊縮短了身高差距，自己的視線正對著他的後腦杓。
這是第一次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近距離直視他的背影。
引擎運轉的聲音漸漸地變得高亢，布萊克．安杰爾載著她出發了。
莉娜．諾蕾菈握住正後方的扶手，似乎很在意剛才聽見的某句話。
※※
「哇，想不到你騎車居然這麼穩，和你莽撞急躁的個性差很多呢。」
「啊，妳說什麼？」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壞處就是聲音聽不清楚。
「…我說布萊克．安杰爾是這個世界上最笨的超級無敵大笨蛋啦！」
「喔。」轉過頭，他繼續專心地盯著前方，偶爾會瞥向道路兩側。
「喂，本小姐的肚子好像又餓了，你幹嘛一口氣把食物全吃光啊。」
「呃…還是我們現在再折回去買點東西吃？」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不需要啦，專心騎車吧你。暫時先維持現狀就好了…笨蛋。」
這句話的後半段近似於自言自語，布萊克．安杰爾並沒有注意到。
自己也知道那個笨蛋沒有注意到，不然也不會一直都是個笨蛋了。
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是一種傲慢，想要改變別人也算是一種傲慢。
沒錯，這個企圖想塑造他的莉娜．諾蕾菈…隱藏了自己最傲慢的一面。
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的自己又是以什麼樣的面貌接近這個笨蛋的呢。
夥伴？少來這套，再繼續裝傻嘛，別以為本小姐什麼都沒有發現。
「喂，不准你把本小姐當成第二個茵芬忒，請你…正視我。」
她將臉頰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擁抱著他的上半身並十指交扣。
平穩行進的車體突然搖晃了起來，煞車的反作用力使她發出尖叫。
「發生什麼事情？你…該不會不小心撞到人了吧，對方有受傷嗎？」
「呃…不是這個。」他掀開安全帽的壓克力面罩，背對著她說話。
「妳…剛才是不是把頭靠在我的…我是指…還有…妳的手好像也…」
「哼，本小姐想睡覺，肩膀借靠一下也不可以啊？你這個小氣鬼！」
「喔，那麼…請慢用。但，莉娜…妳可以…不要…抱得這麼緊嗎？」
「誰叫你騎車這麼不穩啊，笨蛋。要是再緊急煞車一次你就完了！」
頓時感到好氣又好笑，她輕咬著下唇用力地搥了他好幾下。
他不可能沒聽到那句話吧…算了，他早該聽到的，只是裝作沒聽見啦。
要是他沒聽清楚的話也沒關係啊，反正之後修理他的機會多得是。
187.
「喂，就是這裡…你騎過頭了啦，幹嘛不在上個路口左轉，笨蛋。」
「妳剛才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啊…不要再打我了，當我什麼話也沒說。」
終究還是到家了，雖然自己並不想這麼快看見家門口出現在眼前。
將安全帽交給他，莉娜．諾蕾菈對著後照鏡梳理剛修剪過的瀏海。
「我要進去了喔。晚安，會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緊急煞車的笨蛋。」
「呃…莉、莉娜！」這顯然不像是與人道別時會使用的說話口吻。
「你…叫我幹嘛？」回頭望著他，也許那個笨蛋會說些中聽的話。
「雖然有些突然…不過我…那個…該怎麼說好呢…其實我一直很…」
「…本小姐不怎麼想陪一個連一句話都講不好的笨蛋繼續耗下去。」
從手提包裡找出鑰匙，她緊握大門的鑰匙粗魯地對著鑰匙孔猛插。
好不容易終於開了門，他趕在她將門關上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請、請等一下！我…我可以試著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嗎？」
「本小姐聽不見，請以男生說話的音量重複一遍，大笨蛋布萊克。」
「我…我真的想…我真的想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我說真的。」
「你講給誰聽啊，請你不要再測試本小姐的耐性…最後一次機會。」
「我、我喜歡妳！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莉娜．諾蕾菈清楚地聽見這句話，連同另一句等待十年之久的話。
大腦一時之間被這兩句話攻陷了，當下她竟然慌張地甩開他的手。
「…我今天很累，你、你有什麼話改天再說。晚安，就這樣。」
「到家之後我會馬上打電話給妳。沒關係的，不用急著給我答覆。」
「本小姐對約會遲到的男生一點興趣也沒有，再犯就不饒你。」
「呃…我知道了。」諒你這個遲鈍的大笨蛋也不敢多說什麼。
「要是沒打過來你明天就完蛋了，至於答案…我說得很清楚了喔。」
「咦，什麼意思？這句話是什麼…別關門啊！莉娜，我不懂…」
門砰一聲關上了，頓時感到自己的雙腿一陣癱軟，索性坐在門邊。
呼吸越來越急促，現在的心跳將近一分鐘一百下，肯定還會增加。
「…開門啊莉娜！我還是搞不懂，莉娜，我真的不懂啊…」
哼哼，就讓門外的某個笨蛋繼續「莉娜、莉娜」地叫個不停好了。
捧著泛紅的臉頰，她的臉上除了驚訝的神情之外還多了一抹微笑。
※※
「…醒醒啊莉娜！」此時布萊克．安杰爾抓著她的肩膀拚命地搖。
「……………」睜開惺忪的睡眼，莉娜．諾蕾菈疑惑地盯著他瞧。
「妳家已經到囉。叫妳叫了好久…哈哈，妳怎麼會睡得這麼熟啊。」
「所以剛才那些…全都是在做夢？天啊，怎麼…怎麼可以這樣咧！」
「呃…沒關係啦，莉娜，等一下妳就可以回到被窩裡繼續複習了。」
「你這個煞風景的笨蛋，沒事叫醒本小姐幹嘛！晚安，不理你了！」
莉娜．諾蕾菈丟下安全帽之後隨即下車，樣子看起來似乎很生氣。
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拿出鑰匙開門又砰一聲關上，簡直一整個莫名其妙。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還是搞不懂剛才發生的事…不會是起床氣吧。
「怎麼又惹她生氣了呢…我到底做錯什麼事啊？她不是到家了嗎…」
188.
「小子，憑你這麼點本事就想贏我還早得很咧。上，大將軍紫炎！」
「喔喔，畢格．普雷瑟登發動最後一波攻勢了，對手抵擋得了嗎！」
「…攻擊成功，我輸了。」對手放下所有手牌，承受了直接攻擊。
「對戰結束了！第三局由傳說中的決鬥者畢格．普雷瑟登獲勝啦！」
六連敗…算了，起碼到第三局對戰才分出勝負，總算有進步。
觀眾席傳來的噓聲依舊刺耳無比，他苦笑著面向觀眾席鞠躬答謝。
不知不覺習慣了來自群眾的壓力，再努力一點的話一定可以獲勝。
腳步不再沉重，算是心境相當坦然的一次退場，他回到後場的休息室。
主持人看著手中的對戰組合名單，以自認為帥氣的姿勢大聲宣佈。
「…各位觀眾，今晚的職業賽程已經結束，Extra Duel即將開始！」
※※
布萊克．安杰爾打算走進休息室，正巧遇上一名男子開門走出來。
那個渾身菸味的傢伙將自己推開，喊了聲「別擋路」之後便逕自離去。
沙瓦奇．鐸雷肯…歷年來風評最為差勁惡劣的一名Duelist。
「哎呀，你的次元合成師牌組遇到剋星囉，六連敗的布萊克先生。」
「是啊，對手的牌組是屬於特殊召喚型嘛。」他無奈地將門關上。
「儘管第一局好不容易守住，最後還是不敵這群惱人的六武眾啊。」
「畢格．普雷瑟登…再年輕個二十歲的話英雄就要換人做做看了。」
「不知道全盛時期的他和艾勒曼來場『超越時空的決鬥』會怎樣。」
「笨蛋，這只是你的『最終幻想』而已啦，沒事趕快坐下來觀戰。」
望向正對著電視螢幕的沙發，他走到莉娜．諾蕾菈身旁坐了下來。
儘管室內空調運作並未中斷，空氣中依然充斥著些許惱人的菸味。
「沙瓦奇真是個噁心的傢伙。」她抱著雙臂觀看目前的實況轉播。
「體育館內應該是禁菸的吧，我剛才差點拿起滅火器往他臉上砸。」
「幸好妳並沒有真的這麼做，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惹的人物呢。」
「等一下會有人修理他的囉，當然我指的是卡片對戰這回事，哼。」
「洛可．哥雷姆…當時決鬥實戰部門的二號人物，他有機會贏吧。」
「我很看好他喔，畢竟他和某個死腦筋又遲鈍的笨蛋完全不一樣。」
「反正我就是死腦筋又笨嘛…」布萊克．安杰爾忍不住發起牢騷。
「核心系統好像真的有點慢，第二局之後幾乎跟不上對手的步調。」
「微調牌組的最後一個步驟就是實測啦。」莉娜．諾蕾菈轉向他。
「要記取教訓啊，起碼你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輸…對戰要開始了。」
第一局由洛可．哥雷姆先攻，他的動作十分俐落，沒有一點遲疑。
輪到對手行動，藉著牌組主題的優勢一口氣填滿前場的其中三個空格。
…太陽能轉換，同時強化濾牌和抽牌的通常魔法，也加速了戰術運作。
不但屬性統一又能確實累積墓地資源並加以利用，這樣簡直就是…
「對啊，我怎麼現在才想到！還有Lightsworn這個系統嘛！」
布萊克．安杰爾對於她喜出望外的反應感到不解，疑惑地看著她。
意識到身旁的笨蛋從頭到尾都在狀況外的可能性，該解釋一下了。
「你的牌組需要在短時間內將大量卡片送進墓地，剛好符合需求。」
「…大致上就是妳說的那樣，雖然墓地只需要累積怪獸卡就可以。」
「那就把遺言怪全部踢掉吧，這個系統可以兼顧速度和卡片良率。」
「什麼？這…會不會太冒險？沒控制好的話資源會消耗得很快耶。」
「只要在資源耗盡之前打倒對手就好啦，反正你很會戰鬥破壞嘛。」
「步調這麼快不會很不穩嗎，送進墓地的卡片也未必會是怪獸卡。」
「不穩？那我換個方式問你：騎快車和騎慢車哪個對你比較容易？」
「呃啊…通常應該是前者吧，可是考量到路面狀況或許還是後者…」
「其實重點根本就不在速度，而是平衡感的維持，你這個大笨蛋。」
「…要拿捏一副牌組的平衡真的好困難，我到現在還是學不會啊。」
「同理，系統運作是否流暢才是真正影響戰術穩定性的根本原因。」
對戰進行到第六回合，洛可．哥雷姆佔盡了優勢，卻瞬間被打敗。
這副牌組的爆發力不容小看，特別是光屬性專用的戰鬥強化手段。
Honest…讓自己設計的Force變得毫無用武之地的怪獸卡。
「莉娜，妳的建議是很不錯，但這怎麼說都是沙瓦奇構築的牌組…」
「沒人叫你照抄牌組構成啊，只要擷取自己用得上的部份就好囉。」
「…我很討厭沙瓦奇那傢伙，他叫出制裁之龍的嘴臉真的很狂妄。」
「他喔，沒有制裁之龍就囂張不起來啦。」她握住他的雙手說道。
「總之，你比他更有資格使用這些卡片，顧忌太多就不像笨蛋了。」
「也許只有妳是這麼認為的，對我這個笨蛋很有信心的莉娜小姐。」
「至少本小姐是這麼認為的，固執得莫名其妙的笨蛋布萊克先生。」
溫熱的觸感替自己的內心注入一股暖流，布萊克．安杰爾愣住了。
他想起先前載她回家時發生的一些事情，輕輕地將她的雙手移開。
「…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啊，得先經過她允許才能發問嘛。
「問題，你又有什麼問題啦？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要問就快點問。」
「就是…之前我一直想問妳…」突然緊張了起來，該怎麼說好呢。
「哎呀，時間到了。」莉娜．諾蕾菈打斷他的話，轉頭繼續觀戰。
「等本小姐做好回答問題的心理準備才准你發問，大笨蛋布萊克。」
「…之後妳一定還會再說同樣的話，我始終得不到妳的答案。」
「別急著找出答案，搞不好…答案不是最重要的。」
對她而言重要的究竟是什麼？又為什麼她會選擇迴避自己的提問？
這代表兩人的交集僅止於此，還是說她正試圖和自己保持距離呢…
「並非所有想法都能明確訴諸言語，它們禁不起詮釋也無法詮釋。」
「……………」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布萊克．安杰爾不禁沉默了。
「所以，你必須努力完成這副牌組，藉此重現自己的思維才行喔。」
「多虧有妳在旁指出我思考的盲點，要是光憑我自己肯定做不到。」
「哼哼，你看看本小姐對你有多好。」莉娜．諾蕾菈得意地說道。
「哎呀，沙瓦奇終於踢到鐵板了啊，第二局被天魔神整得這麼慘。」
「洛可．哥雷姆…他把妳設計的卡片運用得出神入化呢，好厲害。」
「多跟他學著點，光是借助他人力量還不夠，還有一項作業得做。」
「…什麼作業啊？」最近他一聽到這兩個字就會不自覺感到疲倦。
「就是將這些助力化為自己的力量，布萊克，我相信你也做得到。」
再次握住布萊克．安杰爾雙手不放…這麼冰，他的血液循環真差。
第三局即將開始，這場對戰過程相當戲劇化，可以寫成小說了吧。
「這些日子以來的『特訓』結束囉，剩下的部份就全靠你自己了。」
「以後也許不會這麼頻繁地見面了，妳的意思是這樣嗎？」
「除了構築牌組，難道你還有想見我的理由？」
「…我無法斷言，但我想我很在意…很在意問題的答案。」
「你果然沒有我原先以為的這麼笨，答案嘛…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透過肢體的接觸，莉娜．諾蕾菈明顯感覺到他的手心正微微冒汗。
這張卡片覆蓋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發動嗎。
只可惜時機早就錯過了，在她聽見門把旋轉的聲音之後。
女子站在休息室的門口，以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兩人。
室溫約為二十二度左右，視線交集之處卻產生一股沉悶的燥熱感。
「喂，布萊克，你騎那麼快幹嘛，本小姐坐在後座可是會冷的耶。」
「咦？可是現在時速不過也才四十公里而已啊…好痛，妳怎麼又打我…」
他騎著車避開路上容易打滑的白線和凹凸不平的地方。
莉娜．諾蕾菈…她現在又怎麼了，難道這也是「特訓」的一環嗎？
想必是因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吧，布萊克．安杰爾將身體往前挪。
「已經很晚了，這副牌組你再慢慢微調吧。」剛才她這麼說。
「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就是呢，你得送本小姐回家喔。」
「啊，這個嘛…我是有多準備一頂安全帽，可以順便載妳一程啦…」
「哼，說話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個男人。」她瞇起雙眼瞪著他。
「將身邊的女生平安送回家是男生的責任，別說這麼多廢話。」
拉著他走出便利商店前往機車停放的位置，外面只剩路燈還亮著。
翻開機車座墊，看見一頂粉紅色的安全帽，她的心裡頗不是滋味。
「如果本小姐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茵芬忒專用的安全帽吧？」
「嗯，分手時她忘了帶走…搞不好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了也說不定。」
「…那你幹嘛還留著它咧？嘖嘖，原來你是個這麼戀舊的男人啊。」
「至少它還是派上用場啦，因為多了這頂安全帽我才能送妳回家。」
「……………」調整帽帶的扣環，她戴上安全帽沒說任何一句話。
「剛才好像下過雨的樣子，我會騎慢一點，上次騎車差點撞到人。」
「唉，反正你是個笨蛋嘛…等一下不准載著本小姐闖紅燈喔。」
後座的位置設計得稍微高了一點，個子不高的女生不方便跨上去。
往前傾斜的座墊縮短了身高差距，自己的視線正對著他的後腦杓。
這是第一次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近距離直視他的背影。
引擎運轉的聲音漸漸地變得高亢，布萊克．安杰爾載著她出發了。
莉娜．諾蕾菈握住正後方的扶手，似乎很在意剛才聽見的某句話。
※※
「哇，想不到你騎車居然這麼穩，和你莽撞急躁的個性差很多呢。」
「啊，妳說什麼？」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壞處就是聲音聽不清楚。
「…我說布萊克．安杰爾是這個世界上最笨的超級無敵大笨蛋啦！」
「喔。」轉過頭，他繼續專心地盯著前方，偶爾會瞥向道路兩側。
「喂，本小姐的肚子好像又餓了，你幹嘛一口氣把食物全吃光啊。」
「呃…還是我們現在再折回去買點東西吃？」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不需要啦，專心騎車吧你。暫時先維持現狀就好了…笨蛋。」
這句話的後半段近似於自言自語，布萊克．安杰爾並沒有注意到。
自己也知道那個笨蛋沒有注意到，不然也不會一直都是個笨蛋了。
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是一種傲慢，想要改變別人也算是一種傲慢。
沒錯，這個企圖想塑造他的莉娜．諾蕾菈…隱藏了自己最傲慢的一面。
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的自己又是以什麼樣的面貌接近這個笨蛋的呢。
夥伴？少來這套，再繼續裝傻嘛，別以為本小姐什麼都沒有發現。
「喂，不准你把本小姐當成第二個茵芬忒，請你…正視我。」
她將臉頰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擁抱著他的上半身並十指交扣。
平穩行進的車體突然搖晃了起來，煞車的反作用力使她發出尖叫。
「發生什麼事情？你…該不會不小心撞到人了吧，對方有受傷嗎？」
「呃…不是這個。」他掀開安全帽的壓克力面罩，背對著她說話。
「妳…剛才是不是把頭靠在我的…我是指…還有…妳的手好像也…」
「哼，本小姐想睡覺，肩膀借靠一下也不可以啊？你這個小氣鬼！」
「喔，那麼…請慢用。但，莉娜…妳可以…不要…抱得這麼緊嗎？」
「誰叫你騎車這麼不穩啊，笨蛋。要是再緊急煞車一次你就完了！」
頓時感到好氣又好笑，她輕咬著下唇用力地搥了他好幾下。
他不可能沒聽到那句話吧…算了，他早該聽到的，只是裝作沒聽見啦。
要是他沒聽清楚的話也沒關係啊，反正之後修理他的機會多得是。
187.
「喂，就是這裡…你騎過頭了啦，幹嘛不在上個路口左轉，笨蛋。」
「妳剛才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啊…不要再打我了，當我什麼話也沒說。」
終究還是到家了，雖然自己並不想這麼快看見家門口出現在眼前。
將安全帽交給他，莉娜．諾蕾菈對著後照鏡梳理剛修剪過的瀏海。
「我要進去了喔。晚安，會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緊急煞車的笨蛋。」
「呃…莉、莉娜！」這顯然不像是與人道別時會使用的說話口吻。
「你…叫我幹嘛？」回頭望著他，也許那個笨蛋會說些中聽的話。
「雖然有些突然…不過我…那個…該怎麼說好呢…其實我一直很…」
「…本小姐不怎麼想陪一個連一句話都講不好的笨蛋繼續耗下去。」
從手提包裡找出鑰匙，她緊握大門的鑰匙粗魯地對著鑰匙孔猛插。
好不容易終於開了門，他趕在她將門關上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請、請等一下！我…我可以試著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嗎？」
「本小姐聽不見，請以男生說話的音量重複一遍，大笨蛋布萊克。」
「我…我真的想…我真的想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我說真的。」
「你講給誰聽啊，請你不要再測試本小姐的耐性…最後一次機會。」
「我、我喜歡妳！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莉娜．諾蕾菈清楚地聽見這句話，連同另一句等待十年之久的話。
大腦一時之間被這兩句話攻陷了，當下她竟然慌張地甩開他的手。
「…我今天很累，你、你有什麼話改天再說。晚安，就這樣。」
「到家之後我會馬上打電話給妳。沒關係的，不用急著給我答覆。」
「本小姐對約會遲到的男生一點興趣也沒有，再犯就不饒你。」
「呃…我知道了。」諒你這個遲鈍的大笨蛋也不敢多說什麼。
「要是沒打過來你明天就完蛋了，至於答案…我說得很清楚了喔。」
「咦，什麼意思？這句話是什麼…別關門啊！莉娜，我不懂…」
門砰一聲關上了，頓時感到自己的雙腿一陣癱軟，索性坐在門邊。
呼吸越來越急促，現在的心跳將近一分鐘一百下，肯定還會增加。
「…開門啊莉娜！我還是搞不懂，莉娜，我真的不懂啊…」
哼哼，就讓門外的某個笨蛋繼續「莉娜、莉娜」地叫個不停好了。
捧著泛紅的臉頰，她的臉上除了驚訝的神情之外還多了一抹微笑。
※※
「…醒醒啊莉娜！」此時布萊克．安杰爾抓著她的肩膀拚命地搖。
「……………」睜開惺忪的睡眼，莉娜．諾蕾菈疑惑地盯著他瞧。
「妳家已經到囉。叫妳叫了好久…哈哈，妳怎麼會睡得這麼熟啊。」
「所以剛才那些…全都是在做夢？天啊，怎麼…怎麼可以這樣咧！」
「呃…沒關係啦，莉娜，等一下妳就可以回到被窩裡繼續複習了。」
「你這個煞風景的笨蛋，沒事叫醒本小姐幹嘛！晚安，不理你了！」
莉娜．諾蕾菈丟下安全帽之後隨即下車，樣子看起來似乎很生氣。
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拿出鑰匙開門又砰一聲關上，簡直一整個莫名其妙。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還是搞不懂剛才發生的事…不會是起床氣吧。
「怎麼又惹她生氣了呢…我到底做錯什麼事啊？她不是到家了嗎…」
188.
「小子，憑你這麼點本事就想贏我還早得很咧。上，大將軍紫炎！」
「喔喔，畢格．普雷瑟登發動最後一波攻勢了，對手抵擋得了嗎！」
「…攻擊成功，我輸了。」對手放下所有手牌，承受了直接攻擊。
「對戰結束了！第三局由傳說中的決鬥者畢格．普雷瑟登獲勝啦！」
六連敗…算了，起碼到第三局對戰才分出勝負，總算有進步。
觀眾席傳來的噓聲依舊刺耳無比，他苦笑著面向觀眾席鞠躬答謝。
不知不覺習慣了來自群眾的壓力，再努力一點的話一定可以獲勝。
腳步不再沉重，算是心境相當坦然的一次退場，他回到後場的休息室。
主持人看著手中的對戰組合名單，以自認為帥氣的姿勢大聲宣佈。
「…各位觀眾，今晚的職業賽程已經結束，Extra Duel即將開始！」
※※
布萊克．安杰爾打算走進休息室，正巧遇上一名男子開門走出來。
那個渾身菸味的傢伙將自己推開，喊了聲「別擋路」之後便逕自離去。
沙瓦奇．鐸雷肯…歷年來風評最為差勁惡劣的一名Duelist。
「哎呀，你的次元合成師牌組遇到剋星囉，六連敗的布萊克先生。」
「是啊，對手的牌組是屬於特殊召喚型嘛。」他無奈地將門關上。
「儘管第一局好不容易守住，最後還是不敵這群惱人的六武眾啊。」
「畢格．普雷瑟登…再年輕個二十歲的話英雄就要換人做做看了。」
「不知道全盛時期的他和艾勒曼來場『超越時空的決鬥』會怎樣。」
「笨蛋，這只是你的『最終幻想』而已啦，沒事趕快坐下來觀戰。」
望向正對著電視螢幕的沙發，他走到莉娜．諾蕾菈身旁坐了下來。
儘管室內空調運作並未中斷，空氣中依然充斥著些許惱人的菸味。
「沙瓦奇真是個噁心的傢伙。」她抱著雙臂觀看目前的實況轉播。
「體育館內應該是禁菸的吧，我剛才差點拿起滅火器往他臉上砸。」
「幸好妳並沒有真的這麼做，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惹的人物呢。」
「等一下會有人修理他的囉，當然我指的是卡片對戰這回事，哼。」
「洛可．哥雷姆…當時決鬥實戰部門的二號人物，他有機會贏吧。」
「我很看好他喔，畢竟他和某個死腦筋又遲鈍的笨蛋完全不一樣。」
「反正我就是死腦筋又笨嘛…」布萊克．安杰爾忍不住發起牢騷。
「核心系統好像真的有點慢，第二局之後幾乎跟不上對手的步調。」
「微調牌組的最後一個步驟就是實測啦。」莉娜．諾蕾菈轉向他。
「要記取教訓啊，起碼你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輸…對戰要開始了。」
第一局由洛可．哥雷姆先攻，他的動作十分俐落，沒有一點遲疑。
輪到對手行動，藉著牌組主題的優勢一口氣填滿前場的其中三個空格。
…太陽能轉換，同時強化濾牌和抽牌的通常魔法，也加速了戰術運作。
不但屬性統一又能確實累積墓地資源並加以利用，這樣簡直就是…
「對啊，我怎麼現在才想到！還有Lightsworn這個系統嘛！」
布萊克．安杰爾對於她喜出望外的反應感到不解，疑惑地看著她。
意識到身旁的笨蛋從頭到尾都在狀況外的可能性，該解釋一下了。
「你的牌組需要在短時間內將大量卡片送進墓地，剛好符合需求。」
「…大致上就是妳說的那樣，雖然墓地只需要累積怪獸卡就可以。」
「那就把遺言怪全部踢掉吧，這個系統可以兼顧速度和卡片良率。」
「什麼？這…會不會太冒險？沒控制好的話資源會消耗得很快耶。」
「只要在資源耗盡之前打倒對手就好啦，反正你很會戰鬥破壞嘛。」
「步調這麼快不會很不穩嗎，送進墓地的卡片也未必會是怪獸卡。」
「不穩？那我換個方式問你：騎快車和騎慢車哪個對你比較容易？」
「呃啊…通常應該是前者吧，可是考量到路面狀況或許還是後者…」
「其實重點根本就不在速度，而是平衡感的維持，你這個大笨蛋。」
「…要拿捏一副牌組的平衡真的好困難，我到現在還是學不會啊。」
「同理，系統運作是否流暢才是真正影響戰術穩定性的根本原因。」
對戰進行到第六回合，洛可．哥雷姆佔盡了優勢，卻瞬間被打敗。
這副牌組的爆發力不容小看，特別是光屬性專用的戰鬥強化手段。
Honest…讓自己設計的Force變得毫無用武之地的怪獸卡。
「莉娜，妳的建議是很不錯，但這怎麼說都是沙瓦奇構築的牌組…」
「沒人叫你照抄牌組構成啊，只要擷取自己用得上的部份就好囉。」
「…我很討厭沙瓦奇那傢伙，他叫出制裁之龍的嘴臉真的很狂妄。」
「他喔，沒有制裁之龍就囂張不起來啦。」她握住他的雙手說道。
「總之，你比他更有資格使用這些卡片，顧忌太多就不像笨蛋了。」
「也許只有妳是這麼認為的，對我這個笨蛋很有信心的莉娜小姐。」
「至少本小姐是這麼認為的，固執得莫名其妙的笨蛋布萊克先生。」
溫熱的觸感替自己的內心注入一股暖流，布萊克．安杰爾愣住了。
他想起先前載她回家時發生的一些事情，輕輕地將她的雙手移開。
「…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啊，得先經過她允許才能發問嘛。
「問題，你又有什麼問題啦？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要問就快點問。」
「就是…之前我一直想問妳…」突然緊張了起來，該怎麼說好呢。
「哎呀，時間到了。」莉娜．諾蕾菈打斷他的話，轉頭繼續觀戰。
「等本小姐做好回答問題的心理準備才准你發問，大笨蛋布萊克。」
「…之後妳一定還會再說同樣的話，我始終得不到妳的答案。」
「別急著找出答案，搞不好…答案不是最重要的。」
對她而言重要的究竟是什麼？又為什麼她會選擇迴避自己的提問？
這代表兩人的交集僅止於此，還是說她正試圖和自己保持距離呢…
「並非所有想法都能明確訴諸言語，它們禁不起詮釋也無法詮釋。」
「……………」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布萊克．安杰爾不禁沉默了。
「所以，你必須努力完成這副牌組，藉此重現自己的思維才行喔。」
「多虧有妳在旁指出我思考的盲點，要是光憑我自己肯定做不到。」
「哼哼，你看看本小姐對你有多好。」莉娜．諾蕾菈得意地說道。
「哎呀，沙瓦奇終於踢到鐵板了啊，第二局被天魔神整得這麼慘。」
「洛可．哥雷姆…他把妳設計的卡片運用得出神入化呢，好厲害。」
「多跟他學著點，光是借助他人力量還不夠，還有一項作業得做。」
「…什麼作業啊？」最近他一聽到這兩個字就會不自覺感到疲倦。
「就是將這些助力化為自己的力量，布萊克，我相信你也做得到。」
再次握住布萊克．安杰爾雙手不放…這麼冰，他的血液循環真差。
第三局即將開始，這場對戰過程相當戲劇化，可以寫成小說了吧。
「這些日子以來的『特訓』結束囉，剩下的部份就全靠你自己了。」
「以後也許不會這麼頻繁地見面了，妳的意思是這樣嗎？」
「除了構築牌組，難道你還有想見我的理由？」
「…我無法斷言，但我想我很在意…很在意問題的答案。」
「你果然沒有我原先以為的這麼笨，答案嘛…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透過肢體的接觸，莉娜．諾蕾菈明顯感覺到他的手心正微微冒汗。
這張卡片覆蓋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發動嗎。
只可惜時機早就錯過了，在她聽見門把旋轉的聲音之後。
女子站在休息室的門口，以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兩人。
室溫約為二十二度左右，視線交集之處卻產生一股沉悶的燥熱感。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小說 (4)